困苦和悲情并不是親情的原始色,不管我們在哪里、有多忙,一定要記得為親情找回歡聲笑語,為親人拂去灰塵和憂傷
冬至吃水餃,年關(guān)思故鄉(xiāng)。跟最親近的人一起吃餃子,是冬至最大的意義。
428元一頓的餃子,你吃過嗎?我每兩個月吃一次。去年歲末,我給自己定了個“常回家看看”的計劃,每兩個月抽個周末回趟家。掐指算來,今年已經(jīng)6次有余。而428元,正是北京到山東泰安的往返高鐵票價。
我的父母,已到花甲之年,祖母則是耄耋年紀(jì)。他們和萬千80后的父輩祖輩一樣,錯過了進(jìn)城務(wù)工的最佳年紀(jì),幾十年辛苦攢下的微薄積蓄,不足以支持子女在城市中買房置業(yè),進(jìn)城養(yǎng)老近乎侈談。他們沒有含飴弄孫的怡然歡樂,沒有知天命、耳順的從容悠閑,有的只是成日的操持和忙碌。所有的歡樂和欣慰,不過只是在人前一句:我孩子在哪個大城市、哪個大部門上班。換個角度看,這何嘗不是悲欣交集?
《論語》里講,“父母在,不遠(yuǎn)游,游必有方”。自古至今,無數(shù)游子滿懷“游必有方”的豪情告別鄉(xiāng)關(guān),而親情守候卻只剩下離情別緒和遙想憂思。曲阜孔廟杏壇里有塊“御筆碑”,上面一句“萬世受治,杏林何有”令人印象深刻。置身城鎮(zhèn)化和老齡化相互疊加的時代大潮里,這萬千留守父母已經(jīng)足夠努力,他們?yōu)樯鐣l(fā)展輸出了最富生機(jī)、最為上進(jìn)的人才動力。當(dāng)他們撫育子女居功至偉之后,站在田埂上遙望都市萬家燈火時,他們又“何有”?
子女的成長,總是以父母的付出為代價。子女到城市尋求生計,許多成本無形之中轉(zhuǎn)嫁到父母身上。胳膊折在袖子里,父母卻努力不流露出對子女“走出去”的難過之情,總是說“怎么又回家了,白花那么多路費”,或者說“在外面好好干,不用掛念家里”。他們不存在生計問題,但也難說過得多幸福。在奔向全面小康的路上,每一個家庭都有自己的小康目標(biāo),團(tuán)聚,可以說是小康家庭不能流失的意義。
今天的人們,其實是可以做出選擇的。無論工作再忙、事情再多,我都會準(zhǔn)時按照高鐵票上的日程回鄉(xiāng)。在今年與父母相處的十幾天里,我教會了父母使用智能手機(jī)和微信,從祖母那里獲知了許多她們那代人革命和愛情的故事。條件都是創(chuàng)造出來,親情和孝心不能降格以求,況且現(xiàn)在我們也具備了創(chuàng)造條件的條件。想通這一點,即便千山萬水相阻隔,再也阻擋不了孝老奉親的腳步。
從“蟻族”“蝸居”,到“候鳥家庭”“社會夾心層”,這些描述雖然生動,卻也有些簡單化。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難處,每代人都要走上自己的道路,但困苦和悲情并不是親情的原始色,不管我們在哪里、有多忙,一定要記得為親情找回歡聲笑語,為親人拂去灰塵和憂傷。親情并不復(fù)雜,親情也不是拖累,我們重視親情、注重家庭,才不會迷失在都市生活的流光溢彩中。親情本不該有距離,不論是空間上還是心理上,如果不知道如何用言語去表達(dá),那就用行動表達(dá)。
沒有了青磚黛瓦、遠(yuǎn)山碧波,鄉(xiāng)愁就無處安放;沒有了親情團(tuán)聚、情感依托,良心同樣無處安放。我們的城鎮(zhèn)化,應(yīng)讓居民望得見山、看得見水、記得住鄉(xiāng)愁,也應(yīng)盡力讓家庭更加穩(wěn)固,讓親情不被沖散。如果社會發(fā)展堅硬到連一頓團(tuán)聚的餃子都不能相容,最基本的民生權(quán)益反而最容易被耗損,個人獲得感難免因此打折扣。親情缺失、家庭松散的問題,需要我們每個人邁開雙腳,更需要全社會拿出務(wù)實民生舉措,為分隔兩地的親人搭起橋梁,讓跨越千山萬水的陪伴成為可能。(李 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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